百部人文经典之《战争与和平》
作者:列夫 · 托尔斯泰
索书号:I512.44/T953
馆藏地址:三楼文学二库
书摘:
当我们完全不了解一种行为(不论这是一种罪行还是一种善行,或是一种无所谓善恶的行为)的原因时,我们认为这种行为的自由成分最大。如果我们看到的是罪行,我们就急于想惩罚它。如果我们看到的是善行,我们就赞赏它。如果我们看到的是无所谓善恶的行为,我们就认为它最独特、最自由。但如果我们知道无数原因中的一个,我们就会看到一定程度的必然,我们就不会那么坚持惩罚罪行,不会那么赞赏善行,对貌似独特的行为也并不觉得那么自由。
皮埃尔的疯狂就在于,他不像过去那样要在人们身上找到个人优点才爱他们,现在他的内心充满爱,他无缘无故地爱人们,并且总能找到值得爱的理由。
人的智力无法理解各种现象的全部原因,但人的心灵却往往想探索它们。人的智力不深入了解无数错综复杂的条件,只随便抓住一个首先碰到的近似条件说:这就是原因。在历史事件中,最原始的近似条件是神的意志,然后是站在历史显耀地位的人的意志,也就是历史上英雄人物的意志。但是,只要深入了解每一历史事件的性质,也就是深入了解参与其事的全体群众的活动,就会相信历史上的英雄任务不仅没有引导群众的活动,而是常常处于被引导地位。
我知道,生活上自由两种真正的不幸:良心的谴责和疾病,只要没有这两大祸患,就是幸福。为自己而生活,只有避免这两大祸患,而今这就是我的全部哲理。
在动身远行、改变生活的时刻,凡是对自己的行动深思熟虑的人,总是心情严肃。在这种时刻,人们总是回顾过去,展望未来。安德烈公爵现出沉思和温柔的神色。他背着双手,在房间里迅速地走来走去,从这个角落走到那个角落,眼睛望着前方,若有所思地摇摇头。不知他是害怕去打仗呢,还是舍不得离开妻子?也许两者都是,但他显然不愿让人家看出他的心情。他听见门廊里有叫不慎,连忙放下手,站在桌旁,装作在捆绑箱子套,脸上又现出平常那种镇定自若而又难以捉摸的表情。原来是玛丽亚公爵小姐的沉重脚步声。
一个用手干活干得多的人,不能多想她所干的活,不能多考虑共同活动的结果,也不能发号施令。一个发号施令的人,由于多动口就不能多动手。 在一个为同一目标而行动的大团体里,就更加明显地分离出一类人,他们越少参加共同活动,就越多从事发号施令。
“只要越过那条生死界一步,就是不可知的痛苦和死亡。过了那片田野、那棵树、那片阳光照耀下的屋顶是什么地方?那里有什么人?谁也不知道,但谁都想知道。越过这条界线很可怕,但谁都想越过它。你也知道早晚要越过它,并且一定知道界线那边是什么地方,就像一定会知道死亡那边是什么一样。可现在你身强力壮,生气蓬勃,而周围的人也同样健康、快乐、充满生气。”凡是面临敌军的人,即使不这样想,也会有这样的感觉,由于有了这种感觉,当前所发生的一切便给人以特别光明、快乐和强烈的印象。
就像长期不接触男性的女人那样,公爵家的三个女人在阿纳托里来到后都感到她们以前的生活简直不是生活。她们思想、感觉和观察的能力一下子增强了十倍。她们仿佛长期生活在黑暗中,如今突然被一片全新的令人精神振奋的光辉照亮了。
自从有了世界、人类开始互相残杀以来,没有一个人对同类犯罪不是用这种思想来安慰自己的:假定自己在为别人谋幸福,谋大众的幸福。 一个不受欲望支配的人永远不懂得这种幸福;但一个犯罪的人准知道这种幸福是什么。而拉斯托普庆现在就知道这一点。